第十六章 退让-《归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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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旅行期间,周晏持一路担任脚夫,服务生,导游,以及刷卡机等多种角色。到达酒店的时候两个大人带着小孩,办理完手续后前台人员给了他们一张房卡,杜若蘅温温婉婉开口:“麻烦再开一个房间。”

    对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收回有点探究的目光又开了一个。

    晚上周晏持一个人住套房,杜若蘅跟周缇缇住在隔壁。明明房间隔音很好,但周晏持这边太安静,让他总以为能听到隔着墙壁那边的欢闹声。周晏持洗完澡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圈,最后他去了隔壁敲门。

    杜若蘅握住门把手,不动声色挡着他。廊灯晕出模糊的轮廓,有几分温柔意味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来瞧着她,声音也是轻柔的:“我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杜若蘅看了他一会儿,她在思索。然后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,简单说:“要么回去,要么睡这里。你自己选。”

    最终周晏持来w市度假的第一个夜晚是在酒店的沙发上睁着眼到天亮。

    w市地处中国最南方一带,天空晴好,日光奔放而热烈。他们下榻的酒店前面不远便是沙滩,上午的时候杜若蘅带着女儿去海边。周晏持本来也一起,结果被张雅然打来的紧急公务电话绊住,只能站得远远地远离人群讲电话。

    张雅然请示完他的意见之后跟他邀功:“您昨天住得还好吧?考虑到各种因素,我自作主张只帮您订了一个房间……”

    周晏持至今脖子酸痛。他揉着眉心冷冷打断她:“闭嘴。”

    他远远看到杜若蘅跟周缇缇在海水里玩得很开心。周晏持没了再跟秘书闲谈下去的兴致,他挂了电话。同一时间他看见杜若蘅被海浪冲了一下,几欲绊倒,幸而被旁边的年轻男士顺手一扶。

    那个景象衬着碧蓝的海水,很有几分亮丽的韵味。周晏持差点摔了手中的电话。

    他走过去,对方还没有要离开的想法。几步之外便听得到那个年轻男士的问话:“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是杜小姐的女儿?”

    连姓氏都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打听到。杜若蘅浅笑回答: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对方长长噢了一声,仍然没有退却的意思。再接再厉道:“您是哪里人?”

    “t市。”

    年轻男子眼前一亮,笑着说:“那还真是有缘。我住在y市,正好与t市相邻。听说t市有座世纪钟在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一道身影插在两人中间。周晏持蹲下身,将杜若蘅脸上的一点沙子抹下去,眼神淡淡看向陌生人:“请问你是?”

    年轻男子终于离去。走了几步之后还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。周晏持握着杜若蘅的手一直没松开,她等人走远了,才说:“你有完没完?”

    周晏持语气温和:“玩累了没有,要不要回酒店?”

    杜若蘅瞅了他一眼,没有做声。他拉着她的动作被她轻轻挣了一下,周晏持握得愈发紧。

    杜若蘅没有再进一步出声警告,她最终选择了默许。

    到了傍晚时分,三人才从海边回去酒店。周缇缇玩闹得累了,回去的路上她抱住父亲的脖子,趴在肩膀上睡着。周晏持一手抱着她,一手牵着杜若蘅,慢慢往回走的同时被夕阳拖出长长倒影。

    能有这么静谧的一刻,已经难得。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,现如今的周晏持已经有些被磨得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并不是意味打算就此放弃,而是渐渐消失慢慢来的耐性。杜若蘅已经出现了态度软化,他便希望用愈短的时间更进一步。

    他想要的原本就不止现在这样的这么简单。牵手,拥抱,相互信任,以及更进一层的各种事,还有复婚。他没有把握再回到从前,却觉得至少可以做到现在的最好。周晏持原本认为自己会不吝于最大的耐心,花费大量的心血与良久的时间,将这些慢慢一点一点付诸实践。然而真正的事实是,他已经经不得她半点的撩拨。

    甚至这些撩拨从未出自刻意。杜若蘅挽着头发在他对面吃饭都足以引发绮思,更不要提现在的朝夕相处。他能感觉到他与她发生肢体碰触时她一瞬间的僵硬,但是最终她没有推开他,就给了他莫大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在w市呆了将近一周的时间。截止到离开的前一天,周晏持与杜若蘅的进展仅限于牵手。他一直睡在沙发上,卧室的床够大,他不动声色地试探提出过一次,却被杜若蘅敏感察觉,同床共寝的建议随即被毫不留情地驳回。

    连周缇缇都有些同情他。她在早餐的时候为父亲额外端来了两只煎蛋和一杯牛奶,说这几天爸爸一定没睡好,需要补身体才行。

    周晏持两手捏着餐具,面色不变地说谢谢。

    周晏持获得意外之喜是在离开w市之前的晚上。

    杜若蘅在海边陪着周缇缇捡贝壳的时候不慎崴了脚,被周晏持一路背回来。本来她不肯,却架不住他的坚持。回到酒店后他给她找红花油,可是周缇缇不喜欢这个味道,两个大人只有去了隔壁周晏持的套间。

    窗帘没有拉上,夜幕垂下来,外面是星星点点的灯火,很宁谧安详的错觉。

    让她恍惚想起那一年,他在景曼被她故意砸伤后背。那时候他还不这样,尽管对她早已习惯忍让,却没有处处谨小慎微的感觉。

    她自然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算是辛苦。不会有人喜欢被甩脸色,更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周晏持。

    她坐在床边,低头,正好看到他的眼睫毛,深深长长。周晏持性格强势独断,长相却带着些温柔的味道。视线专注的时候,很容易让人泥足深陷。

    他给她按摩的动作轻而舒缓,手法老道,源自于她怀胎十月时的调教。她的一只脚心给他握在手掌,周围是鲜明的药油味道,她看得久了,莫名有些心慌气短。

    她终于觉出哪里不对劲。他的指腹正轻轻摩挲她的脚踝,慢慢地连小腿也被他捏住。

    两人对视,他的目光深邃黑沉,有些不言而喻的情感在酝酿。她咬住嘴唇,避开他的视线,却被他捞住腰身。

    她想让他走开,却在张口的同一瞬间被他察觉,继而被封住嘴唇。

    所有的呜咽都被压回到喉咙里。她的身体发软,无法推开他。唇齿之间短兵相接,每一寸都是足以迷惑人的缠绵。在这方面杜若蘅向来才疏学浅。在肢体接触之前,一切都是她主宰。然而等真正近身纠缠,她就不是他的对手。

    他突然关掉了房间中的光线,遥控掉落到地上。黑暗中触觉愈发昭显,彼此的呼吸,以及簌簌的衣服摩擦声音,杜若蘅的手都握不住,她在他的试探与追逐中终于忍受不住,说开灯。

    他仿佛没有听见。她的手腕被他握住,用指腹在那里摩挲诱哄。他一直没有出声,动作却始终坚定。

    一切重回安静后,周晏持暂时离开,去隔壁房间查看周缇缇的情况。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告知她,杜若蘅侧着身,闭眼一动不动。他在她发间轻吻一记才离开,关上门的时候杜若蘅拿被子蒙住了头。

    过了片刻周晏持便回来。他从身后将她揽进怀中,声线温存而低沉,说缇缇睡得很好。杜若蘅默不作声,半晌之后仍是安静得不同寻常。这让他疑心她有其他反应,伸手去摸她的脸颊,却被一口重重咬住了手指。

    杜若蘅花了毕生力气,不留余地。周晏持本来没有做声,后来仍然闷哼一记。

    杜若蘅却没有要因此放过的迹象。一直到她没了力气,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。然后她将所有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,挪动到离他最远的床边睡觉。

    两个大人在第二天起床之后都有些狼狈。早饭周晏持执筷的时候食指上一圈黑紫,杜若蘅则因为失眠而神色倦怠。周缇缇打量了他们两个一会儿,问是不是又吵架了,杜若蘅说没有。

    周缇缇不肯轻易相信,便要去闹母亲,被周晏持拽回到自己怀里:“好好吃饭。”

    回t城的路上杜若蘅没有什么精神。不止是对待周晏持,连周缇缇她都应对得心不在焉。这不免让人觉得她是有些尴尬,或者其他心理作祟的缘故。不管是哪一种,周晏持都不希望放任她胡思乱想,他逗她回神说话,结果两次之后就招致了很大的不耐烦:“你闭嘴行不行了?”

    如果不是密闭性无法改变,她一定希望能把他从飞机上推下去。

    周晏持对杜若蘅的任何反应都相当包容。事实上他更多的是被前一晚愉悦到的情绪,这种心理充斥全身,让他很难像之前那样能深入揣摩设想杜若蘅的念头。他将她一路上不停抗拒的行为解释得理所当然且简单,直至杜若蘅在飞机降落到t城后情绪终于变得平静冷凝,也没有详细思索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关系并没能因为w市的同处一室而有大幅改善。杜若蘅反而变得对周晏持比以前更冷淡一些,她对他大部分的行为都采取了视而不见,肯点头光临周宅的次数也变得寥寥无几。直到一个星期后他们各自收到相同一场婚礼的请柬,分别来自新郎与新娘,邀请他们于半月后前往某五星级酒店的婚礼请宴。

    周晏持邀请杜若蘅一同赴宴,这回她幸运地没有拒绝。

    前一个晚上她住在周宅,与周晏持分室而居。第二天周晏持叫她下楼吃早餐,敲门进入的时候杜若蘅正站在镜子前面,努力想要拽上裙子后背的拉链。

    他关上门走到她身后,帮她完成这个动作。杜若蘅说了句谢谢,周晏持却一时没有动。他的目光定在她耳后,带着一点灼烫温度的打量。然后他微微低头,温软的触感印上她的后颈。

    杜若蘅因此而颤了一下。他的手握在她的腰肢上,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温柔摩挲。曾经杜若蘅喜欢被这样对待,他从后面拥抱,乃至轻轻摇晃的时候两人紧密相贴,容易让她觉得安稳,她以前不排斥这样的亲昵,是最信任的依赖。

    周晏持不指望现在的她能够像以前那样反应。然而事实给予了他一定程度的意外。她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,抬起眼睛的时候里面却含着水光,像是春日里宁静湖面上的波光粼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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