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沉底-《厌尔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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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径这辈子,不够亲近人,理解不了她此刻的感受。
姜喜前边虽然哭的凶,可现在,却非常平静,并不像伤心欲绝的模样。
只是那平静的外表说出这番话,更加让人有凄凉感。
是认命,是无奈,是无计可施。
不管多么有钱的人,谁能左右生老病死?
向径弯腰下去,目光紧紧的看着她,他的嘴唇也很干涩,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喝一口水。他舔了舔嘴角,道:“你不会是一个人。”
姜喜顿了顿,屈起的腿放松下来,抬头看他。
向径的五官,是越细看,越好看。越久看,越惊艳。
所以他身边,总是能够不缺女人围绕。
姜喜垂下眼皮,“姑姑一家都不在意爷爷,更不会在意我,大伯更是。”
“我不是说他们。”他的脸更往她面前凑了凑,淡淡的说,“我不会丢下你。”
姜喜正要说话,却听见旁边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:“喜儿。”
她连忙回头,看清楚来人以后,立刻从位置跳起来,很快扑进了对方怀里。
姜之寒紧紧的拥抱她,轻声哄道:“哭多大声都可以,不用想那么多,没有人在看你笑话的。”
他想拉她起来看看她的脸,但姜喜躲在他怀里一动不动,但抽噎声已经很清楚了。
向径没有继续再保持原来的动作,舔了舔后槽牙,直起身子,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。
姑娘的手一直扒拉着姜之寒,俨然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模样。
姜喜的弱小无助并没有改变,她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哭。
姜之寒抬头扫了向径一眼,收回视线,抱着姜喜侧了侧身子,避开了他的注视。
姜喜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。
姜姑姑也看见就姜之寒来了,看着向径,见他神色淡的瘆人,又不满的看着姜之寒,皱眉道,“之寒,你跟喜儿都长大了,成何体统?”
姜喜听了,就想从姜之寒怀里退出去,不料他不让,紧接着,他疏离道:“母亲在这个时候,想的不应该是喜儿会有多难过么?还是您觉得自己不难过,所以没办法将心比心,体会喜儿的难过?”
姜姑姑的脸面有点挂不住,瞪他:“你这孩子,胡说什么呢?你外公走了,妈妈怎么可能不难过?”
她难不难过,谁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?只是难得揭穿而已。
真正难过的,到这时候根本什么都不会在意。
比如姜喜这段时间这么看不惯向径,今天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。
想到这儿,姜喜回头看了向径一眼。
她满脸泪痕,眼睛红肿,俨然有生以来最丑一天。
向径不紧不慢的说:“喜儿,我们走。”
姜之寒握着姜喜的手并没有放开。
“爷爷刚走,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,你是姜家大小姐,新闻发布会需要你出面。”向径看着她说。
姜喜犹豫了一会儿,走到了向径身边。他不算由心而发的勾了下嘴角,最后牵着她走。
她避了避,说:“我自己走。”
向径就没有多说什么。
新闻发布会,非常的简短。
结束后,姜家人回到了久违没有去过的姜家老宅。
谭雯到时,姜姑姑和姜伯伯正在聊企业的事,两个人的话大概全是说给向径听的。
“听说市场部那边有职位空缺。”姜伯伯的大儿子正好归国,上了个野鸡大学,现在就差一份工作。
“我女婿学国际贸易的,公司是不是有海外分部?本来他打算去外企的,但我觉得,肥水不流外人田,还是回恒央好。”姜姑姑也立刻跟上。
“是这个道理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,时不时偷看向径。不过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,他盯着姜喜的方向。
姜喜清楚向径不会在恒央安排任何的姜家人,他们的讨好恐怕要落空了。
而谭雯垮进来时,就跟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,直接朝姜喜走过去。
姜喜一抬头,就看见了她。
“喜儿,你爷爷是解脱。”
“嗯。”她点头,“我没有那么难过。“
可她分明一整天滴水未进。
奇怪,不难过的人四处标榜自己难过,难过的人却要假装坚强。
谭雯叹口气,自己怀孕的事,这会儿怕是还不能告诉她。
她的女儿,她自己清楚,自己告诉她了,她会笑也会接受,可是心里肯定会有落差,本来这会儿她就难受得紧,她不能再让她少一分安全感。
“爷爷很爱奶奶的,他是被奶奶接走了。”姜喜说。
她似乎是想反过来安慰她,可是谭雯又怎么可能会难过呢?这间屋子里,恐怕只有她,是真正的难过。
谭雯伸手抱住她,才发现看似平静的她,不仅出了一身冷汗,整个人也在不停的发抖,抖得很厉害。
谭雯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,她知道她难过,可没有想到,她已经难过到了这种地步。
“喜儿……”她开不了口。
“妈妈,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了。”她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,“爷爷没了,姜家就没了,我以后该去哪里?”
她说,怎么办,爷爷刚走,我就特别特别想他了。
谭雯无力。
陪伴姜喜最多的,就是姜老爷子,他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。如今少了他,姜喜方寸大乱。她不仅是因为亲情没了,她未来的路途,做错事情的倚靠,也没了。
谭雯转头,向径依旧在看着他们。
这个男人,脸上的漫不经心终于不在了,可具体是什么心情,难以琢磨。
过了一会儿,他端起水杯站起来,走到两人面前,蹲下来,把水递给姜喜:“喝一点。”
她说:“不用了。”
向径不勉强她,看了眼谭雯,后者松开抱着姜喜的手。
“我抱抱你吧。“那个时候,她伸手索要拥抱了,虽然下一刻收回,可是他看见了。
她还是说:“不用。”
向径张开手,坚持。
姜喜说,“我想见见表哥。”
向径犹如被当场扇了一个耳光,他就在她面前,可她要姜之寒。
他目光沉下来,重话说不出口,反问道:“我不好么?”
他已经在跟她示好。
“很多事情,我们自己人商量比较好。”她垂着眼皮道。
向径笑了笑,是了,他不是她自己人。
哪怕他们床上再亲密,再恩爱,他再愿意哄着她,她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。
向径想,他爱利用她不错,可是她也在他们之间画了条分界线,她不许他太过靠近。
而他过不了那条线,也不愿意全心全意对她,倒不如全心全意追求自己的权力。
来往循环,死局。
好在他们,似乎谁都不在意。
谭雯道:“姜之寒在哪?”
向径起身,冷淡:“我去喊人。”
当晚守夜,姜喜和姜之寒两个人在,姜姑姑说困了,说自己身体不好,老早走了。
姜喜跪着的姿势,非常笔直,一连几个小时,一动不动。
姜之寒劝她:“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姜喜摇摇头:“有传言说,人死了以后,脚步是虚浮的,只能飘着。去不了想去的地方,只有后代一直跪着,才能给他重量,不至于飘走。我不想爷爷,花太多力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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