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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您怎会穿着鬼子衣服？”黎叶扶着他走向那处民房倒地的衣柜。

    “嗨！阿拉听村长说，他家大儿子，就是穿着鬼子衣服混过鬼子关卡、回家的啦。”

    老爷子的官话说得不标准，不时夹着温糯的吴侬软语语气词，跟那刀疤少尉的声音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听觉感受。

    “对啦，小伙子，你是哪个？怎会知道我儿……”他提起吴鸣山就想哭。

    这时代的观念，是养儿防老，白人送黑人，无疑是人生一大悲凉！

    “跟您说，我是受吴鸣山大哥临死之前的托付，特意来找您和吴家小妹的。”黎叶眼中闪过复杂情绪，“我叫黎叶，跟吴鸣山是生死兄弟。您就当我是您儿子，我替鸣山大哥给您养老。”他将照片取出来递给老爷子。

    吴老爷子将照片看了又看，捂在心口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。好半晌，才将照片找地方存放，但是他老人家裤子尿湿，鬼子军服脱了后，只剩下一件无衣兜的单褂子。无助地看向黎叶。

    黎叶连忙接过照片放进衬衣心口兜里。

    吴老爷子两手握着黎叶的手，嘴唇颤抖得厉害，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伯父，就要下雨了，咱们得赶快回去。”黎叶给老爷子翻出一套土布褂子。等老爷子换好后，他才道：“小妹的事情，咱们再想办法。这里鬼子死伤惨重，他们肯定会再派来大批鬼子的。咱们先回去再说？”

    吴老爷子短短时间内，经历起伏波折太大，此时已经没了主意，闻言赶紧点点头。

    好在老爷子认识路，带着黎叶七拐八拐之下，两小时后，穿过一处国-军防线的间隙漏洞，二人来到一条破败的郊区小街道，进了一间“吴记铁匠铺”。

    黎叶心头闪过一点信息，但是一转眼便丢失了，疑惑地眨眨眼，跟着老爷子推门而入。随即浑身一震……

    “你们？……”老爷子浑身抖。

    “你们是何人？这里已经被我们88师征用……”一个三角眼上尉咧着嘴，露出牙缝中夹杂着菜叶和肉丝的三颗金牙。

    “这是阿拉的家，各位老总，你们不能这样！”吴老爷子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，“天杀的，阿拉儿子也是你们89师的，他才在前线牺牲。你们后脚就要霸占我老吴家的祖宅铺子？！”

    朴实的老百姓，几千年的传承理念，就是土地、房子、后继香火，这几条底线一旦被触碰，老农也会拼死抵抗的。

    面对老实巴交小顺民的竭斯底里的愤怒，一帮88师士兵颇为尴尬。

    “伯父！老爷子啊，息怒息怒，我来说，我来说。”

    黎叶对国-军士兵的德性很了解，怕老人家会触怒一帮粗鄙家伙，赶忙上前替换下老爷子。

    “小弟黎叶，见过诸位抗日英雄。听说诸位是88师的，不知道可认识88师的黎德海？来自鄂中江汉平原脉旺县的。”

    黎叶的态度很和善，看着一众士兵面色放缓，他不禁为自己临时爆出来的“套近乎”的急智点赞。

    那个金牙三角眼上尉冷哼一声：“黎德海？那个匹夫是你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黎叶呼吸为之一滞，随便一说，就有消息了？

    接连遇上吴鸣山的父亲、弄到“曾祖父”下落的信息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运气了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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