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如月因笛识故人 飞花絮雨述前因-《运河奇侠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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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听,林天鸿说道:“诡异狡诈,心狠手辣,绝非善类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听者三人闻言一愣,相视对望,面色窘窘。又听林天鸿说道:“前些日子在泰安城,我与他们交过手,武功着实不弱,差点灭了孙家满门,着实歹毒!”

    沈如月和灵儿大感羞愧,心中凉到极点。

    林青尘愣了片刻,说道:“对,他们是歹毒,所以沈师妹和灵儿怎会叫她们师姐呢?可是话又说回来了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林天鸿说道:“你别老是说回来说回去的,后来怎样?”

    “后来······呃······”林青尘轻咳了两声,脑筋急转,说道:“沈师妹和灵儿被她们救了,以为脱了虎口,从此太平,谁知竟是又落入了狼窝。她们强迫沈师妹和灵儿加入白莲教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此时,林天鸿惊了一声,看了沈如月和灵儿一眼。

    林青尘又说道:“沈师妹誓死不从,那晚在运河上,趁岸上打斗无人看守,沈师妹挣开绳子欲投河自兢·····”

    此时,林天鸿又惊了一声,担心地看了沈如月一眼。

    林青尘佯嗔他道:“你别一惊一乍的,想不想听?”

    林天鸿说道:“想,想,你说你的,我不打扰了就是。”

    林青尘继续说道:“真不知那女子是不忍花容月貌的沈师妹香消玉殒,还是看中了沈师妹的资质天分,非要收入门下,竟然罢斗去救她?”他说到此处,故意称奇道怪,连叹侥幸。

    沈如月唯恐林天鸿生嫌,不敢以实情相告,心中愧疚,面色臊红,只顾低着头赶路。

    灵儿不禁为林青尘的口才所折服,瞪着一双青杏般的大眼睛,像听真事似的,唯恐漏听一句。

    林天鸿说道:“如月妹妹也真是性子够烈的!她们逼你加入白莲教,你便要投河自尽吗?太不珍惜自己了。其实,你加入白莲教又有何妨?白莲教教众成千上万,也不见得人人都是坏人。幸好那人心肠还不太恶,你安然无恙。幸好!幸好!”

    “噢!”沈如月、灵儿和林青尘齐叹同惊,面露欣喜,望向林天鸿。

    沈如月说道:“你真的认为白莲教不全是坏人?”

    “当然!”林天鸿脱口而出,说道:“魏老前辈曾说过,名门正派里的人若行恶事,便是恶人,妖帮邪派里的人若行侠义之事,便也是好人,好人、坏人岂能以门派而论?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。这些年白莲教吞并了不少江湖门派,有许多人都是正义之士,虽一时迫于无奈加入白莲教,但行止还是未变的。”

    “对······”沈如月点头,如释重负,深舒了一口气,说道:“一定是这样的,就是这样的。我们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林青尘突然又说道:“我们要细细分析起来,天鸿,你们泰山派可要好好谢谢沈师妹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······”沈如月问道:“为何谢我?”

    林青尘笑道:“那晚,若不是你向河中轻轻一跳,只怕天鸿和那张道长凶多吉少啊!”

    林天鸿说道:“是啊!若不是妹妹你引开那女子,我死不足惜,可张师伯恐怕一时不易脱困。多谢如月妹妹,多谢灵儿妹妹。”他抱拳拱手,连连弯身。

    灵儿说道:“哎呦,大哥哥怎么多起礼数来了?谢我们不着的。”

    林天鸿说道:“应该谢的。”

    沈如月心道:“本以为你永远不会知道此事,但还是知道了。若是知道了我也是白莲教的人,是冷月宫的人,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,你会怎样待我?还会拿我像以前一样当妹妹待吗?你心中只是拿我当妹妹待吗?你知道我的心意吗?我该怎么办呢?唉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林天鸿倒像是还带着少时的顽皮,嬉笑着与灵儿“谢与不谢”地客气了一阵,拍了林青尘一下,说道:“你绕来绕去,磨蹭了这么长时间,也没说明白。后来怎样?你们怎么会又走到一块去了?怎么还成了师兄妹了?”

    “噢······”林青尘目珠急转,说道:“是这样的,当时你昏了过去,张道长和王大哥便带了你匆匆回家,我哪能追得上他们?被那个厉害的女人捉到了船上,也要逼迫我加入白莲教。”说到此处,他又停住不说了,眼盯着林天鸿,观察他的反应。

    林天鸿问道:“你是怎么做的?你答应了?”

    林青尘说道:“没有,沈师妹和灵儿师妹都誓死不从,我怎么会呢?任她们酷刑加身、威逼利诱,我也宁死不从。”

    林天鸿赞道:“好样的,青尘!幸好你没有屈从,否则,我可不和你再做兄弟了。”

    沈如月心中一震,暗道:“看来他还是颇重门户之见,看不起白莲教的,若是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,定也会恼我的。唉!”她忧思更重,笼上心头。

    林青尘反应极快,闪过一丝的尴尬后,笑道:“这是什么话嘛?我怎么会屈从?兄弟就是兄弟,什么做不做的?”

    灵儿愣了片刻,说道:“大哥哥不是说白莲教里不全是坏人,加入了也无妨吗?”

    林天鸿说道:“话虽如此,可白莲教行事诡异,毕竟名声不好,还是与她们保持距离为好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······”灵儿还要说些什么,又被林青尘抢过去了话头。

    沈如月心中凄苦,反复默念林天鸿那句“还是与她们保持距离为好”。

    林青尘说道:“后来,船行了一日一夜,她们见我们终不屈从,便把我们扔下船去,放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!”林天鸿说道:“这倒出人意料!”

    林青尘说道:“谁说不是?我们被扔在河堤上,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,正没主意呢,福星来了。一位世外高人救了我们,又见我们根骨佳、资质好,便收了我们为徒,传了我们一身武功。”

    林天鸿笑逐颜开,拍手说道:“巧啊!妙啊!这太好了!我就知道如月这么好的心肠,怎会不得菩萨保佑呢?”

    林青尘也跟着点头,说好,又说道:“这不,如今查探出杀害沈师妹父母家人的凶手,我们正准备去报仇呢,天幸凑巧,在这里遇到了你。”

    沈如月见林青尘不尽不实、三言两语把事情掩过,心虽不安,也无别法,只好以后有机会再做解释,倒也感到轻松不少。

    林天鸿说道:“苍天有眼,总算又让咱们见了面!只不知那凶手是谁?他罪大恶极,死有余辜。但杀他足矣,万不可像白莲教那些人一样,祸及家人,灭人满门。”

    灵儿说道:“当然,这是姐姐和我自己的事,我们自己能做得了主,只杀他报仇,与他家人无关,怎会灭人满门?”

    林天鸿当然不知灵儿话中隐意,点头说道:“这就好,理应如此,你们也要小心些。”

    林青尘默默点头,心有歧义。

    原来,那凶手名叫高猛,在漕帮是个小头目,四年前突然称病卸去职务,在分舵不远处的卧虎镇开设了一家赌坊,购置了田院,还娶了四五房妻妾,过起了逍遥快活的富足日子。

    王兴办事用心,没出半月便查的一清二楚,断定是他无疑,忙兴冲冲去向林青尘禀报。

    林青尘到冷月宫时,见沈如月正在冷月湖的望月亭中投食喂鱼,他心中一喜,舒袖整衫,手摇折扇,潇洒信步走上曲桥,朗声说道:“沈师妹,好雅兴啊!碧水悠悠,倩影卓卓,如诗如画,好美啊!唉!真不知是鱼在戏水,还是在戏水中的美人?”

    沈如月闻言一怔,转身说道:“是你?林副堂主真爱说笑,不过,‘师妹’二字,林副堂主无从叫得,直呼我沈如月便是。林副堂主怎么亲自来了?月晕师姐呢?”

    林青尘并未因沈如月的冷对而显得尴尬,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,更显潇洒地摇着折扇,从容地走到亭中,说道:“师父虽不准我入门拜师,那是因门规所限,但借月晕师姐之手传我武功,是无需争辩的事实,所以,我称你一声师妹也是应该的。”说完,他利落地合起扇子,从盆中取食投向水中,鱼拥水泛好一阵乱腾。

    沈如月也不理会,冷冷说道:“师父不许你私自踏足冷月宫,你快走吧,有事让月晕师姐代传。”

    林青尘轻轻一笑,突然正色说道:“我知道沈师妹报仇心切,已查出那凶手其人,一时找不到月晕师姐,所以亲自赶来了。我这可是为你冒得风险啊!”他的脸上又现出了自作多情的油滑笑容。

    沈如月听到林青尘查出了自己仇人,颇为动容,目光变得灼灼逼人,说道:“那人是谁?现在何处?我这就去杀了他。”她的声音因激动,变得沙哑粗粝。

    林青尘也立时变得严肃,说道:“请沈师妹快带我去见师父。”

    “跟我来!”沈如月转身走出望月亭。

    二人在曲桥上回走,只听有人喊道:“青尘,你怎么来了?来干什么?”

    冷月晕飞身掠过湖面,落到了二人中间,满脸狐疑地望着林青尘和沈如月。还未待林青尘回答,她掐了林青尘的手臂一下,又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找死啊!”

    林青尘抽回手,说道:“我有要事禀报师父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哎?”冷月晕说道:“还称师父?师父不许的,你是莲社堂的副堂主,懂吗?”

    沈如月虽见他二人言行似乎有些不妥,只以为是平常传授武功,混熟的缘故,心神激荡之下,也未作别想,自行前去。

    侧卧在玉榻上的独孤冷月见到突然出现的林青尘,显然一惊,不过,并未责斥,又像是在意料之中似的,淡淡说道:“林副堂主不请自来,有何见教?说吧。”

    林青尘还未及回答,冷月晕说道:“启禀师父,林副堂主已查出杀害沈师妹父母家人的凶手,此人姓高名猛,果然是漕帮的。只是,漕帮与圣教渊源颇深,弟子等不敢决断,请师父示下。”

    独孤冷月冷哼一声,正身坐起,说道:“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有渊源又如何?此事是他暗中行事,漕帮上下也未必有第二人知晓,你们去一声不响地把他杀了报仇,别惊动了漕帮就是。”

    林青尘说道:“宫主所言极是,那恶徒做下这等恶毒之事,得了金银买房置地、娶妻又纳妾的,好不作威作福。定要他以血还血、以牙还牙,非得将他杀个满门才算报仇。”

    独孤冷月一向面冷心硬,听到林青尘这一番话,还是稍有动容,说道:“如月,这是你的私仇,你想怎样?”

    沈如月自从遭难以来,除了心中惦念着林天鸿外,日日不忘报仇雪恨,无数次想过要将仇人千刀万剐,所以,满腔的恨火仇情都化作激励,刻苦练功。可自从泰安城回来后,恨虽依旧,心却变得柔软迷茫:“自己以前连蝴蝶、蚂蚁都不忍心伤害,可如今都会杀人了,而且心狠手辣,做下了许多灭门大恶。他若是知道,会作何想?”她心中又悔又恨,难以释怀。

    今,闻知仇人所在,她胸潮起伏,恨意迸发,直欲快意恩仇了却了心中羁绊,但听到林青尘说“将仇人杀个满门”时,却猛然一惊:“痛快!解恨!可慰亡灵矣!可是我自己也曾做过许多次的‘灭人满门’,怎么今日听起来令人心惊肉跳?这样真的便可以抚慰亡灵了吗?自己以后就真的可以安心了吗?”她呼吸急促,眼中泪光闪烁,凝立在地。

    冷月晕问道:“沈师妹,你到底想要怎样?快说句话,我去帮你报仇。”

    林青尘像是比他自己报仇还要心切,望着沈如月,目光变得冷冽。

    沈如月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似的,深呼了一口气,生硬地说道:“他该死,与他家人无关,杀他一人足矣!”

    “噢?”林青尘说道:“可是,他杀了你的全家?”

    沈如月说道:“所以,我知道祸及家人的痛苦,何必再反施于人呢?”说完,流下了两行清泪。

    独孤冷月叹气说道:“如月,难得你识大体,委屈你了。他毕竟身属漕帮,弄出了太大的动静,于教主面前也不好看。凭你的武功,杀他定非难事,你和灵儿自去吧。”

    沈如月点头,答是。

    林青尘突然说道:“青尘近日正好要去卧虎镇,愿一同前往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    “哎?”冷月晕气不打一处来,心中嘀咕:“人家报仇,碍着你什么事了?你凑什么热闹?定是垂涎于她的美色了,这还了得!”她瞪了林青尘一眼,说道:“师父,月晕也愿去相助沈师妹。”

    独孤冷月不知她与林青尘的好事,自也料不到她的心思,说道:“杀一个人,去那么多人干什么?又不是什么大人物。宫中还有其他事要办,你不能去,让林副堂主帮着照应一下就可以了。”

    林青尘大喜过望,高声答是,竟然还说了声“谢宫主”,真是令人莫名其妙。你去帮人家忙,应该被谢才对,怎么你还像捡了个大便宜似的谢人家?难到有什么企图不成?

    女人的心是敏感的,男人的心思只有和他最亲近的女人知道,冷月晕不用看林青尘那心花怒放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心思。师命难违!师命不可违!尤其是自己的师父,简直没有商量的余地。她不敢再求,心中像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,酸溜溜的着实难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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